小媳婦故意把眼一瞪,狠狠擂他一拳,故作生氣說:“你這觸筋死的,吃在碗里看在鍋里。那點點小的個丫頭片子,你也動這心思,不怕遭雷劈呀!”敵團長把眼一瞪:“一個女共匪,我睡了她算個鳥,老子還要一槍蹦了她呢?!?/div>
小媳婦嚇得一驚,出了一身冷汗。她呆呆坐著不說話,裝著生氣,心里在尋思辦法。過了一會兒,她一邊抽泣著,一邊起身清理房間的東西。這一下倒把敵團長弄糊涂了,便站起來拉住她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
小媳婦推了他一掌說:“別攔我,你瞧上那小片子,就讓我走!”
這一招還真效,敵團長一把抱住她:“小娘子,我舍不得你呀!”
“那你放了她!”
“她是共匪,放不得的。你要是吃醋,我一槍蹦了她不好嗎?”
小媳婦嚇得臉色發白:“要不得要不得呀,無辜害人一命,要遭報應的喲!”
“那你說怎么辦?留在你身邊當個傭人好不?反正不能讓她跑了。”
小媳婦還是裝著吃醋的樣子:“你那花花腸子我不知道?你還是想留在你身邊。我不干!”
“不能讓她跑了!”
“團總,救人一命,勝造七級浮屠啊。你要是想長遠留我,我勸你莫作這個孽,積點德,將來蓄個孩子!”
“嗬,孩子?這么說你愿意跟我生個孩子?”敵團長咧開大嘴笑起來,兩手把小媳婦抱得緊緊的。
小媳婦趁勢說道:“這樣好不好?我勸那丫頭片子回南方去,不要待在大別山。這該趁你的心吧。”
敵團長興趣正濃,就一口答應:“小娘子,我明天就放那小婊子走。不過說清楚咧,要是發現她當共匪,老子連你一起蹦!”
敵人果真放了女孩。小媳婦保住了一位年輕的女共產黨員。雖有如釋重負之感,覺得自己總算為革命做了一件好事,但她從此更變得抑郁,她向敵團長作出了承諾,也就背叛了自己親愛的丈夫,苦臉裝作笑臉迎。她無路可走,只好含冤忍辱,呆在敵穴。敵團長終于得到了小媳婦的順從,心里可得意了,還時常把她帶在身旁走村串戶,好象有意向眾人炫耀,他娶了這個小媳婦。
這樣一來,彭家塆的鄉親們怎么也理解不了她的所為,人們唾罵她墮落,說她貪圖富貴,想做官太太,背叛丈夫和家庭。她的娘家人公開宣布,與這個女兒徹底脫離了關系。婆家人也因為人們的冷眼,搬到外地去了。只要她在灣里一露面,就是無盡的冷眼與唾罵,有一次她走在路上,有幾個小孩攆著用石子砸她。 小媳婦從此再也不敢拋頭露面,成日里躲在敵營,替敵人燒火做飯,縫補衣服。她沒法給鄉親們訴說冤屈,也不敢說,她的真心話,要是讓敵團長知道,她的一家都完了。所以她終日含垢忍辱,以淚洗面,可在仇人面前還要強裝笑顏,真是生不如死啊。
幾個月后,敵團長接到命令,要換防了。這里再也沒有看到小媳婦露過面。起初,也沒人提取過她,好象她已被鄉親們徹底淡忘了??墒?,到這年中秋節,開始有人想起她來,人們說,以往只要一有節氣,小媳婦總是悄悄從敵營拿些點心、水果出來,偷偷塞給附近灣里的小孩。現在中秋節到了,小孩們就有些失望。最先就是小孩們就向家長說起小媳婦的,鄉親們也有想到小媳婦一向的賢惠,覺得她屈從于敵人,肯定是有隱衷。但只要眾人在一起議論,還是咬牙切齒地咒罵,說灣里出了這么個不要臉的東西,是恥辱。有人說,她的丈夫要是打回來了,看她怎么交待?
也有人打聽她的下落,但誰也說不清她去了哪里。有人說她跟那敵團長走了。有人說沒有跟敵人走。敵團長走的時候也想帶上小媳婦。小媳婦堅決拒絕,她說:“我生是這里人,死是這里鬼。我跟你沒名沒份的,能走到哪里去?”
后一種說法可能更靠譜一些。因為軍隊開拔,是不能帶女人的,再說那團長家里有女人,哪還敢再帶一個女人回家?小媳婦就這么無影無蹤了。
據說后來她丈夫回來過,知道了情況,當即憤怒地向天上打了幾槍,發誓要是碰見她就一槍斃了。
冬去春來,大別山的映山紅再一度紅艷如火。紅軍終于回來了!一位紅軍女首長騎著一匹白馬,得得得地急馳到彭家塆,她要尋找當年那位救她性命的小媳婦。誰都不愿意提取小媳婦的名字,更沒有誰知道小媳婦的結果,還有人當著女首長的面痛罵小媳婦的卑鄙,說她為了當官太太,背叛丈夫,拋棄孩子,丟盡了老區人民的臉。
紅軍女首長為鄉親們對小媳婦的誤解,驚訝得臉色發白;也為自己這么多年未能及時過來給救命恩人洗刷屈辱而慚愧不已。她滿含淚水,向鄉親們講述了當年在敵營里,與小媳婦的一場生死相交的過程,她說:“我與小媳婦素不相識,可她用自己的屈辱換得我的清白,不是她,我早就被敵人污辱致死。不是她,那幼小孩子和全家就被敵人殺絕了。不是她,你們這個灣子要受敵人反復擄掠。你們知道嗎?小媳婦是為了保護紅軍,保存革命的根苗,保護鄉親們才忍辱偷生的啊。”
女首長聲淚俱下,鄉親們也感動得熱淚縱橫,人們無限感嘆!
作者:邱風
作者簡介:邱風,男,現在湖北省鄂州市政府部門工作,業余創作。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,鄂州市作協副主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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